课后,我踏出古筝的悠扬,匆匆走向三杏书画院,那里,我表妹正第三次蘸墨描绘她的世界。
途径文具店的橱窗,她那渴求的目光紧随着一张张大黄鸭的明信片,爱慕之情溢于言表。我遂为她购得一盒,以满足她心中的小小向往。
她抽出一张心爱的明信片,叹息般地对我说:“姐姐,你知道吗?我对学画已失了兴趣。昔日,笔下是自由驰骋的天地,如今却只能描摹这些枯燥的线条。第一课是米字直线,第二课是正方形,今日又添阴影。这些,无一能触及我的灵魂,而那漫长的坐姿,更是无聊至极。”
我轻声答道:“记得我初学古筝,亦是如此,一弦一音,整个上午的静坐。即便妈妈带我换了两个琴行,我仍未放弃。看,我现在也能弹奏出令人心醉的旋律。”
表妹不甘心地反驳:“可我与你是不同的。就像这张明信片,我多想将它完美呈现,但老师却不容我在画院里随心所欲。而你,却能在古筝坊自由演绎。我的画,连色彩都是奢望。”
“台上片刻光鲜,台下千锤百炼。你才上了三课,怎能随心所欲?你以为自己天赋异禀?”我的反驳让她沉默,一路伴随着沮丧,我们回到了家。
表妹的无奈,我感同身受。小姨曾告诉我,她初学画时满心欢喜,如今却只剩下厌倦与反抗。我担心,若她继续这样,终将彻底放弃。
今日,我又来接她,心中早已料到她的抱怨。然而,画室内沉重的气氛让我意外:表妹眼含泪水,手中铅笔紧握,鼻息哽咽,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,更是让我心中一紧。
我弯下腰,轻声询问:“发生了什么?有人欺负你了吗?”
她缓缓开口:“我……放学了,我们走吧。”
我领着她离开书画院,心中疑虑重重,她究竟在隐藏什么?
路上,我试图用笑声化解她的心防,渐渐引出话题:“为何在画班哭泣?大家都看着你,发生了什么事?”
她结巴着否认:“没……没有,我没哭。”
“真的吗?你以为能轻易骗过我?”
终于,她卸下心防,泪眼婆娑地告诉我:“画画时,旁边的女孩嘲笑我,在我画上胡乱涂鸦。我不小心踢翻了她的颜料,她却告状,让老师责备我。她还说,我学不学是我的事,不要招惹她……他们总是笑我,我不想学了。”
我对她说:“只要学好基本功,他们就不会再嘲笑你。你相信自己,也相信我。”她眼中闪烁着希望:“真的吗?”我坚定地点头。她擦干泪水,决然地说:“那我一定要学好基本功。”